Ciriatto_Rorschach

對於他們的誤會我已經無力再去做解釋，和柯拉分開後，我拖著疲憊的心靈，以本尊的身份來到這城市的旅館裡休息，打算在這安靜空間結束今日的疲憊，經過梳洗後，我赤裸站在浴室的鏡台前，擺著各種姿勢仔細端詳鏡子裡的自己，審視現實中是否也會像塔構次元一樣容易讓人誤會，這沒人給予的答案在腦中不停跑著，不知怎麼想的，卻讓我察覺柯拉身上的矛盾。

一名以小零工為主要生活來源的網民，身上卻配戴著重型防具與特殊武器，雖然這裝扮可能是她的興趣，也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，但這些裝備對她主要收入來源並沒有幫助。

不擅長對決或是任務的她，選擇這樣的穿著，卻還招惹上惡意網民，這當中發生的事，讓我不自覺在意起。

算了，或許純粹是我多想，可能這當中還牽扯到她個人的私事，我無權處理，不過這樣小小的疑慮，使我原本想靜下來的心開始騷動，因為那把劍的存在讓我非常在意。

躺在能使人平靜下來的柔軟床鋪上，我的思緒卻無法如我所願好好入睡，因此我便切換自己的意識，跑到塔構次元裡散心，保持與本尊之間的三百公尺，這段距離應該就能使我情緒好轉不少吧。

黑夜中的塔構次元熱鬧程度一如往常，許多人熬著夜買賣、解任務，這與現實世界有所相反。在這時代中的社會，已經沒有“人力＂的存在，機械化取代一切，建築、製造、維修、開車、料理…由小到大的所有事項都已經不需要人類參與，因為塔構次元裡的數據，都為人類打理好一切，全民享樂、全民平等的年代。

坐在咖啡廳裡的窗邊，眼前這燈火微醺的世界，平靜了我的內心，亞瑞斯消失前的那句話，巧妙的回播起。

「…現在的世界不過就只是煙灰般的存在，而燃燒的就只是我們的靈魂…。」

我不清楚這句話最深的意思是想表達什麼，而我想再見到他，一次就好，問他過得好嗎？看到了什麼、體會到什麼？才會對這世界絕望，而選擇消失。

窗外的街景無法告訴我答案，卻勾起了我和他以及同伴們旅行的回憶。他的身邊曾經還有位隨從，在某一個夜晚他手中拿著奶茶卻發起酒瘋，一腳高踩桌上大喊著。

「…因為人生沒有劇情，所以我們才要自己創造高潮啊！…」

一堆回想起來令人感到白癡與羞澀的回憶，讓我在這窗邊忘了時間存在，待上許久，而在窗外卻讓我看見人生劇情裡的一條小支線。起初我是看到一名小孩般身高的女性，帶著愉悅步伐在街上一跳一跳前進著，就像是找到玩具般的開心往回家的方向走，但在我仔細一看，才發現這女的是當時那隻囓齒動物。她的出現令我驚訝的拍桌起立，兩眼直盯著她移動的路線，想在這次一把捕獲她，只是一場將要引爆的狀況尾隨在她的身後，而她渾然不覺，白天那三名危險網民如今盯上了她，或許因為銀狐的關係，害這女子被人誤以為是我的同夥，無論如何我要趕緊追上才是。

從咖啡廳跑到馬路上，我隨著記憶她剛剛行徑的路線奔去，正當我剛好來到轉角處時，我親眼目睹她帶著不知情的快樂情緒，步入無人的暗巷之中，那三個狼狽為奸的傢伙也在下一刻尾隨進入。

雖然和他們之間還有段距離，不過現在奔跑的話時間還趕得上去！

我大膽提起腳步直接向前奔去，腦中只有想趕快解救那囓齒女的安危，除此之外一片空白，只是我才踏出幾個腳步，那暗巷裡發生了讓我無法想像的狀況。兩個人影從裡頭飛出，是那行搶團體裡的其中兩名，而他們的神情卻是緊繃著注視巷子裡，連武器也拿出來進入備戰狀態。正當我為這情況感到不解之時，巷子裡傳來詭異的腳步聲，“喀啦喀啦…＂，這不像是布鞋、皮靴或是什麼戰士鐵靴的聲響，它反而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。不用多久，一個詭譎的身影出現在這幾近無人的道路上，成年男子般的身高，身材極為纖細，他穿著聖職人員般的黑色連帽長袍，蓋著臉讓我看不清他的長相，他一步步從巷子裡走出身形越來越明顯，提著一把獨特刻花的大鐮刀，而另一手卻拿著一顆球狀的物體，當我仔細一看，令人作噁的恐懼使我從頭頂冰冷到腳底。那球狀的物體是個頭，還是顆會喊痛的頭顱，而他的身分是那最後一名消失的搶匪。

看見那頭顱的瞬間讓我疑惑現在是否是在現實世界，因為在塔構次元中，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便會被系統強制登出，接受死亡懲罰，但眼前這種情形我還是頭一次遇到。

讓人一時間難以理解的場面，那顆頭顱就在手上大喊著疼痛，看著他，我終於理解這是怎麼樣的把戲。

他拋起頭顱，讓他消失在光亮之中，隨後揮起那把大鐮刀，抬起頭來向那兩人挑釁，而我終於看清楚他的樣貌了…，是一具鐵製的骷髏，雙眼燃著藍色烈火直視剩下的兩名“獵物＂。而我想起了在許久之前民間流傳的一則都市傳說，在“世界＂存在的空間中，有一個徘徊人性的怪物，沒人知道他的真面目，只有對他的傳頌與尊敬－“死神＂。

戰火一觸即發，突然出現的死神與兩名惡意網民，站在街邊的我一下子搞不清楚，現在到底該幫誰。正當我在戰局旁錯愕之時，一名網民便開始詠唱起咒語，另一名則提起兩把長劍向前奔去，兩人不約而同的默契擺出陣形，只是那名前鋒開口說的話卻讓我傻眼。

他開口吶喊努力擊碎自己內心恐懼，而他高喊出了名諱。「別小看我們一人公會了！」

傻眼…，兩名痞子在我面前自稱一人公會，雖然我沒有見過全部一人公會的會長，但我知道他們並不會有行搶這類的舉動，畢竟他們高強的實力隨便攻略幾個任務或是網民對決，就能換取大把金幣或是稀有裝備，更主要的，他們並不會這樣白癡的大喊自己身分。

面對向前衝來的戰士，死神的神情像是在享受其中滋味，令人不解，他在享受的到底是這交鋒時的刺激，還是折磨人的快感。只見他流利的轉身甩開那如牛隻衝撞的劍士，下一刻以電光石火般的速度不停舞動手上鐮刀，切開空氣與那在詠唱咒語的網民，這沒有血的世界，疼痛卻仍然存在。他的攻擊停止那過於冗長的施法，在前線夥伴還沒回過頭的時間裡，他們的後衛已經被大卸八塊好幾遍，只是令人訝異的是，鐮刀劃過他的身軀卻沒有留下任何傷害只有將疼痛留下。

在同伴轉頭的短暫時間裡，那詠唱師承受過多傷害，而死神就像是背後有雙眼似的，了解剛剛撲來的前線這次要反撲回來。只見他將鐮刀由下至上把後衛一分為二，強制將他驅逐下線。高舉的武器並沒有停下移動軌跡，順勢的直接勾上另一位網民的頸部，隨後雙腳一跳，讓利刃劃過喉頭一圈，最後佇立在他的身後，輕輕一踢讓他下跪在地，用一足抵住背部，沒放下的鐮刀從後頭緊勾住脖頸，隨後殘忍的向後腦上方緊拉，疼痛的哀號對死神有如樂章，不一會功夫我便看見他被拉起的頭顱牽出體內深藏的神經元，隨後消失在空氣之中。

狠毒的動作有如行雲流水，這對決簡直就是單方面施暴，兩人都來不及碰到他一根寒毛便宣告終結，我目不轉睛看著他施展的招式，他純粹是在折磨對方，而現在，我的旁觀學習已經結束了。

我一步一步向前逼近，而那死神也注意到我的存在，他沒有要閃躲的意思，只是佇立在那，等著我表明來意，這邊我就如他所願吧。

「裝神弄鬼的傢伙，你不用再假裝是系統程式裡的怪物，我都已經看清楚你的把戲了，像是手提頭顱的把戲。」

對我的說詞，他只是斜著頭，安靜期待著我的說明解釋。

「…你還蠻厲害的，能在每個攻擊造成傷害的瞬間，用魔法替他們補上相對血量，至於那顆會說話的死人頭，也是用這樣的手法，所以你並不是系統生成的稀有怪物，也不是非玩家控制角色，因為你就是人類。」

『那你說…我…是誰？』

世人傳遍的都市傳說如今不可思議的在我眼前開口，那渾沌的聲音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，是小孩還是老人，驚訝的我一時也回答不上來，只看見他將鐮刀往地上那麼一剁，便坐在握柄上拿出本書研讀著。

『真身讓你得知並無大礙，但…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？』注視書本的目光，在這句話後轉移到我的臉上，與他四目相接之間，我感受到了他邀戰的意味。『…我知道你，傳說追隨者，現在是你的機會，來證明真正一人公會所帶出來的隨從並非是隻紙老虎。』

詭異的死神，不用我自報門戶便清楚知道我的身分，而他擺明也是衝著我的名號才提出挑戰，只是令我納悶的點卻是…他就坐在那動也不動，這是哪門子的向我挑戰啊！

就在與他開戰前的這一刻，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先前亞瑞斯的教導。

「艾許，你要記得，在這世界與人交戰，就算對方表現的滿是破綻也不能急於猛攻…」

亞瑞斯，我還記得你的教導，我接下來要做的是，逼他無法從容使出他的壓箱寶！

再次將長劍緊握上手，由地面刻出一道裂痕讓藤蔓從中發芽，下一刻我便把劍尖指往死神的方向，被我植入土裡的樹木就在我指揮下迅速蔓延直刺過去。

我突然發起的猛烈攻勢，那具骷髏絲毫不放在眼中，只是在快遭受攻擊時將書本闔上，以書面擋下我的招式，卻無法攔阻這株藤蔓的生長，不一會的功夫死神便被這些樹木層層包覆。而正當我準備施展下一個技能時，刀光伴隨著風聲切開密不透風的樹球，在枝葉散落中，死神收起那才拿出沒多久的書本，提著鐮刀的姿勢就像已經明白我的底細，笑聲嘲弄般的刺激著我。

經過白天那場眾人誤會的鬧劇後，我提醒自己在這夜深人靜的場合裡出手節制，而那傢伙卻裝神弄鬼似的用食指挑釁著我。這次乾脆就不使用招式了，讓雙方留著自己的壓箱寶，來場近距離的搏鬥吧！

保持警惕將長劍斜放於腰間往死神的方向奔去，我直接而來的攻勢似乎正合他意，詭異的笑聲由他嘴邊喀喀作響，瞬間我便察覺出有所異樣，繃起全身上下每條神經，提防任何角度的偷襲．就等交手那一刻分出這場勝負。

我最後一步踏上自己招喚出來還沒消失的植物，用力一蹬，腰邊的劍移往到臉龐，死神也正好舞動起他的鐮刀，朝向以凌空之勢的我揮來，進攻的姿勢在半空之中轉換成防守擋下對方的劈擊，隨後他的一把拉扯將我甩向他的身後，而我眼前的畫面就這麼由街頭回到了寄居的旅店裡。

手上緊握的長劍說明了我還在塔構次元之中，我犯了傻，忘了自己與本尊之間的距離，在死神的那擊拋投下正好超過連線範圍的三百公尺。趕忙跑向窗邊找尋死神的下落，發現他還在剛剛那條巷子上，朝著我的方向凝視數秒，什麼也沒說，什麼也沒做，就像早就知道我的房間在那，輕點頭後他便消失在這夜晚之中。

對於自己與都市傳說交手的結果，說實在的我無法接受，因為對方至始至終的從容，以及自己沒算準連線的距離，這樣的結果就算是平手我都不甘心，而且那傢伙就像是早已知道我所住的地方，才沒有在那拋投下趁勝追擊。唉…好久沒有像這樣完敗的感覺了…。就這一夜我敗給了死神，也輸在疲憊與無法抵擋的悔恨感，在那柔軟的床上拉上眼簾，準備重新開始一個新的明天。

虛空與一－由終曲到序章_01（連結）：http://ciriatto442.pixnet.net/blog/post/316403898-%E8%99%9B%E7%A9%BA%E8%88%87%E4%B8%80%20-%20%E7%94%B1%E7%B5%82%E6%9B%B2%E5%88%B0%E5%BA%8F%E7%AB%A0_01

虛空與一－由終曲到序章_03（連結）：http://ciriatto442.pixnet.net/blog/post/317567826-%E8%99%9B%E7%A9%BA%E8%88%87%E4%B8%80%20-%20%E7%94%B1%E7%B5%82%E6%9B%B2%E5%88%B0%E5%BA%8F%E7%AB%A0_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