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看來你做好準備了,跟我來…。」

小草帶著我丟下被綑綁的黑時,往房間深處走去。一開始踏入這貌似開發中心的雜亂環境,而接著成了霸凌同事的案發現場,但在房間的深處卻有著許多奇特的設備。

而最為奇特的,就是被電子儀器圍繞在中央的塑膠泳池…。

雖然我不知道那泳池的作用為何,但我卻莫名感到一陣寒意。

「…現在把衣服全脫了。」

果然…,看樣子應該是要我泡在那缸稚氣滿分的水裡。不過這跟剛才發現自己非意願的全裸並不相同,現在是要我在眾人面前將自個扒光,這簡直在考驗我的羞恥心啊。

「呃…,可以不脫嗎?」或許穿著衣物對等一下的事不會有太大影響,多少還是問一下。

只是小草的回覆俐落乾脆。「你的肉體規格我們不感興趣,為了開發能順利進行,連內褲也給我脫了。」

「那你們能不能先提供一條毛巾啊,要不然很尷尬耶。」

「賞。」

她高高在上的感覺,像是這實驗室裡的山大王,一旁員工還很配合的丟來一包衛生紙,是怎樣…把當我宦官不成呀。

先撇開對她的感覺,畢竟我現在性命交付在他們手上,我也不擅長跟人起衝突,更何況他們是群像瘋子般的角色,不小心惹毛他們搞不好我就先人間蒸發了。

背對著他們,我緩慢解開襯衫鈕扣,雖然感覺有所尷尬,不過我不停在心裡強調他們說的“沒有興趣",也一邊催眠自己“難得的工作要好好把握"。

不一會,我就光溜溜的站在這辦公室眾人眼裡。

不過…我有種被騙的感覺。

那群原本認真工作的員工,沒想到開始吵雜起來,在當中我還聽見呼聲。「猜十五分鐘後脫的通殺啊,別賴帳,錢交出來。」

竟然把我當作賭博的工具,這裡真的是政府管理的組織嗎?不對,最主要的問題,應該是我又被小草耍了。

我一手抓著幾張衛生紙遮掩下體,情緒有所不滿轉過身,準備找小草理論。「麻…生…。」

「呀~性騷擾呀…」妳臉在遮什麼呀?我都遮好了,妳這傢伙竟然惡人先告狀。

天啊~,現在不只場面混亂,我的內心也是一片雜亂呀…。

 

幸好這鬧劇結束的很快,但在工程條件下,我依然還是光著身子,被工作人員圍住聽著講解。

解說員當然還是小草做為代表,畢竟黑時還在椅子上沒被鬆綁…。

「等一下我們會在你身上扎幾根銀針,讓你跟儀器的接收器泡在池裡,為接下來束裝的媒介物,也就是大眾說的變身器做能量填充,在同時,你體內的能源也會替隔壁房間的整合液體充能,就是這樣。」

我聽得不是很明白,但與他們相處不表示些意見,很容易會被他們整,所以還是隨便吐些話吧。「所以你說隔壁的整合器那是做什麼用的?」

小草神色不改,感覺沒有要欺騙我的樣子,附和我。

「那個整合設備,到時候是要讓偷懶坐在椅子上的那一位,拿著新的媒介物進去做系統固定,同時認定束裝使用者。所以你還有什麼問題嗎?」

「有。」我元氣十足的答覆使小草眼睛為之一亮。

「悠久同學請說。」

「我要在水裡待多久?」既然是那種要待在原地不動的工作,這種訊息至少還是要詢問一下吧。

「現在快早上五點,大概要到下午五點左右。」長達十二個小時的浸泡,要我一絲不掛下去浸泡,這結果應該就是我皮膚泡爛,要不就是得個重感冒。

無論如何,他們所提的“遊戲規則"一定要多少瞭解,不然到時候吃虧的絕對會是我。「要是途中我想去上廁所要怎麼辦?」

只是我怎麼樣也沒有想到,小草這個工作狂,竟然會說出如此心狠的話。「我建議你憋住,因為我們可不想碰觸沾到謎樣液體或是物體的接頭,如果你不幸“失守"了,那你在這裡的工作將會是永久免費的電源供給器。」

那雙眼神自始至終都極為認真,我分不清她是說笑還是當真,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,畢竟她剛剛就用那張臉孔以玩笑的方式差點殺害黑時了…。

在我無言以對時,手裡拿著馬克杯的金髮工作人員,無預警走到我身後,拍我肩膀,就像替其餘員工發言,而大伙的神情都相當認真直點頭。

「加油,關於這事實對你來說就已經夠殘忍了,我們也沒心思再拿你玩樂,你就好好撐過這十二個小時吧,這段時間你不能吃東西、喝東西還有抽菸,任何會接觸到你的事都不能做,只能光著身體在池子裡,所以等一下那些衛生紙也要拿掉。」

這下可好,沒想到這群傢伙是玩真的,要是我現在不做些反應,那接下來的時間絕對會很難過。「拜託了,就不能行行好,讓我好過些嗎?」

「很抱歉,這裡只有監視器沒有電視,所以我們的建議是…設法催眠你自己吧,哈哈…。」

…結尾的笑聲,竟然在我腦子裡形成回音,牽動起我的嘴角。「哈哈…,那你們這裡有沒有瀉藥之類的東西能提供呀,乾脆讓我一次解決後患,我可不想下半輩子當個免費的發電廠…。」

玩笑般的需求才剛說完,沒想到那群工作人員不約而同,拿出各種廠牌瀉藥。王八蛋…我這絕對是被算計了…。

 

經過幾分鐘與“大自然接觸溝通”,我一身清爽無負擔的回到水池旁,準備迎接十二小時的酷刑。

深呼吸一口,我抬起腳還沒踏進池子裡,視線頓時一片模糊,難道…我哭了?

「不是說了,除了設備外其他東西都不可以跟你接觸。」

這冰冷口吻絕對是小草,只見她朦朧的身影似乎在甩玩著我的眼鏡,這下我什麼都看不到了,而催眠自己似乎是我唯一選擇。

「現在再做一次全身檢查,看你還私藏什麼。」

我全裸著哪裡還能藏東西啊…。腦子裡雖然是這麼想的,不過這使我無意想起一些走私手法,確實有地方能藏…但我不想說。

一陣令人崩潰的搜身考驗我的恥度,在快結束時,一名頂上無毛的老頭子,帶著猥瑣氣息的笑容來到我面前,那手裡拿著數根碩大中空的針頭,語氣感覺相當淫穢。「好嘍,平清弟弟,接下來爺爺要用這幾根棒棒嘍~。」

幹嘛抓著我又堵住我的嘴,你們這群王八蛋難道沒看到那些針是多麼要命嗎,而且它的大小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,饒命呀…

…在我內心吶喊之時,那一根根針頭在老頭熟練的動作下,刺進我的身體各處,不過幸好,這群人渣還有點良心,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先替我施打麻醉,讓我感覺像被蚊蟲叮咬,只是看著那鬼玩意刺進皮膚,心裡還是難以承受。

我就這樣帶著那些針半躺在水池裡,什麼也不能做,只能忍著菸癮嘗試進入夢鄉,不過才剛受到驚嚇,要我睡著可不簡單。

模糊視線看著那群“白幽靈"飄來飄去,說著我聽不懂的鬼話,在這極為無聊的時候,一位我認為早該往生的人,突然跑到我耳邊搭話。「悠久老大,如今換你不得動彈啦,麻煩堅持住十二小時啊。」

這聲音是黑時那王八蛋,沒想到在我無法動作時,他竟然復活了,不是應該被綁在椅子上嗎,到底是誰替他鬆綁啊?「拜託你饒了我吧,不是我指使他們行兇的啊,冤有頭債有主,放我一馬吧。」

「這樣啊…,我還以為你會無聊。算了,看來你不需要聊天的對象,那我就先走啦。」

聊天對象,這正是我最需要的消遣啊。既然都自己送上門,那有什麼理由不借用一下呢。「來得正好,你能幫我解釋一下這群白幽靈在做什麼嗎?」

「我想想看喔,該怎麼跟你解釋呢…」看他手晃動的動作,應該是跟小草一樣,拿著我放在一旁的眼鏡起來甩。為什麼你們就這麼喜歡玩我眼鏡呢?

「…現在在對你體內能量做激活工作,好掌握所有能量。」

「激活?你這是什麼意思啊。」好極了,看來他們有事沒交代清楚。

他停下手邊把玩的眼鏡,語氣、態度依舊不變。「這麼說好了,先前你是一顆不定時炸彈,而現在要把你變的不得拍打。」

聽他這樣一說,情緒不免激動起來,但身上插著針頭無法有太大動作。「不是說會把我變回原樣,為什麼要變得更惡化?」

「你先冷靜…」由於不得觸碰到我,黑時隔空安撫我的情緒,並接著把話說完。「…如果不先把全部能量激活,只怕到時候還殘留我們沒有掌握到的粒子,無法平穩那些潛在危險,當然也就無法幫你將問題解決,所以你就放心交給我們吧。」

「唉…不要發生意外就好了。只是我不明白,在我體內的這東西要是爆炸了,威力會有多大呀?」

嚴肅的問題,黑時用那不自然的微笑,試圖輕鬆帶過。「這問題,我們也做過簡略推算,要是不小心爆炸,可是會誕生出好幾個宇宙呢~。」

「不是啊,我是想問你規模有多大,有汙染之類的問題嗎?」

「你說的規模就是宇宙那麼大,所以也就沒有汙染的問題啦。」

這解說方法我還是頭一回聽過,似懂非懂的,可是又哪裡感覺不大對勁。「所以…地球還在嗎?」

「如果地球能承受宇宙規模的爆炸,是會在啦,不過我想應該不可能吧。」

「你是說,我可能會導致世界末日?」

「不然我剛說的,像是人人都能長命百歲嗎?」

「…好極了,聽你這說明,我感覺折不少壽,呵呵呵…看來這個世界已經沒希望了呢。」瞭解地球存亡的關鍵繫在身上,沉重壓力逼得我苦笑。

看著天花板,覺得這世界頓時失去希望,黑時貌似也蹲累了,索性席地而坐。

「別想太多,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,不必獨自扛起,我們所有人員都會盡全力幫你,你只要試著張開手,讓那被緊握住的希望喘扣氣就好了。」

雖然他說這話讓我些許感動,不過說詞與現實感覺有所落差。「見過麻生草和那陰沉男後,你的話很難讓人信服,更何況還有那位猥瑣老頭,」

「你是指光頭又瞇瞇眼的老人吧,他叫做罐爺。我們為了確保你體內能量是純淨的,所以在扎的時候都沒替你打麻藥,至於你還能在這自在呼吸,基本上全要歸功於他,不然換其他人替你下針,你應該會痛到哭天喊地。」

「這麼說,看來我應該要感謝他那奇特的技術,讓我免於受難,不過我還是有點難理解這裡的人。」

「其實這裡的人不難理解,只是大家都在不同環境下生長,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,好比你說的陰沉男,他也有自己的故事。」

「他是誰我都不知道了,我怎麼可能還會瞭解他。」

衝著我這句話,黑時四處張望一會,舉止擺明在尋找當時人是否有在現場。「好吧,那我就跟你說吧,那傢伙叫做麻生乙,他是小草的哥哥,而古怪的程度也不輸他妹。」

「呃~,你說的古怪我看得出來,只是該怎麼說呢…很詭異。」

「麻生他們倆兄妹,從小就是母親獨自帶大。乙那傢伙會變成現在這樣,是因為他原本有個論及婚嫁相當恩愛的女友,在他們結婚當天卻無預警的人間蒸發,熱鬧的結婚現場新娘沒有出現,而他也拚了命的找尋女方下落,但都毫無音訊,問題還沒因此結束,在一個禮拜不到的時間,他們的母親在幫忙協尋時被人劫搶打成重傷,不久後在病床上去世,這些就是麻生他們的故事。」

雖然黑時的口語輕描淡寫,而我卻能體會麻生他們對命運的無力感。

只是在他人背後談這些,似乎有些不妥。

「嗯…我們這樣在他們背後談論好嗎?」

黑時只是低著頭微笑著,看得出來他並不在意。「替我鬆綁的人是小草,而在我們這單位,你不會聽到當事人說自己的故事,如果你想認識誰,一律請他人為你轉述,這也是小草鬆綁我的用意。」

詭異的團體與員工,雖然我不明白Clear sky招集一堆怪人的用意,但從我這衰退的雙眼,我卻看見這群人最自在的一面,這裡彷彿就是他們所認同的家。

為了能瞭解角光這號英雄,也為了平復心中的不悅,便開口反問。「黑時先生,關於你的故事,我能知道嗎?」

在我話語過後,黑時依然帶著笑容十足表現出了善意,只是眉目間卻有防備氣息,一種不願多談的感覺卡在嘴邊。「…好啦,我想也差不多該去忙了,關於我的事,其他人應該會很樂意跟你說的。」

看他輕拍大腿一聲,隨之站起,看似不打算了結我心頭疑惑。「你就這樣要走啦,不是過來給我消遣的嗎?」

「什麼給你消遣,你未免也把我說得太隨便了吧。」

「要在這待那麼久,會無聊到長蘑菇啊。」

「放心吧,罐爺的厲害之處差不多要發揮了,接下來你會輕鬆的。」

罐爺的厲害難道不只無痛下針,還附有靈魂出竅的功能?

正當我在做各種猜想時,黑時也站起身來準備離去。

「你會覺得罐爺猥瑣,是因為他熟知人體結構,和你隨處遇到的怪老頭可有所不同,他為人正直得很,至少…他還是會挑對象的啦,哈哈哈…。」

黑時的調侃我不放在心上,畢竟比這惡劣的玩笑我都經歷過了,才這麼一兩句根本不算什麼,再說現在與其糾結這點,不如趕緊找個話題把這唯一的消遣給留下。「先別急著走啊,還有罐爺的事你沒跟我說啊。」

唉~,真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,明明很介意在他人背後談論事非,但到最後卻還是自己開口詢問。…我還真是矛盾、犯賤啊。

「罐爺啊…」這問題確實使黑時停下準備離去的步伐。「…他是Clear sky的元老級人物,他幫助這國家度過四十七年前的黑暗期,但他也失去許多與他並肩對抗的朋友,總之他的故事可多著。」

辦公室的故事聽在耳裡,這讓我瞭解,我所憧憬的美好過去對他們以及我來說,只是個幻想,我們無力改變,只能容忍那名為磨練的傷害,但在Reflex裡的熱鬧,難以看出他們所背負的傷痛。在我眼中他們活得自由自在,相當有尊嚴。而我,一絲不掛困在冰涼的水裡,不得掙扎,就像我困在這身體,永遠不會有份屬於我的安寧、尊重,只能走在人們冰冷的視線裡,我…哪也去不了…。

「…看你突然癡呆的表情,想必是開始發作了。」

聽黑時一說,我才驚覺到自己意識開始彌留,難道罐爺真的如此厲害,光是下針就能使我情緒舒緩?真要是這樣的話,以後不好睡或壓力太大時,來找他應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吧?…不過前提是要那針別大得可怕。

一股飄飄欲仙的感覺,讓我驚嘆起罐爺的技術,卻也因此使我對他產生好奇。「…對…了,我還…不知道罐…爺本…名呢…。」

奇怪了,怎麼…說話開始吃力了,不僅如此,就連眼皮也越變越沉了。

「罐爺叫什麼並不重要,反倒是你該是時候睡一覺了…。」

好吧,反正這股睡意我也無法抵擋;無法多做思考,就隨便點,睡吧…,之後怎麼樣,就…再說吧。

 

如果躲在面具後面,能讓人忘記我的面容,

那妳還會不會記得我?

如果在這漆黑的世界,我被環環相扣的過去束縛,

我能否不將妳扯斷,還保有未來?

還是這一切我只能用發瘋的視線,粉碎原本自己所想要的…尊嚴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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