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眼神不是很嗆,你現在是縮什麼啦,來呀,動手啊,來啊…」

「…哈哈哈…,就是這樣就是這樣,把他全身脫光丟在巷子裡…」

我知道任何人都無法擺脫過去,也無法否定,一直以來我都試著堅持自我,但…我始終無法走進他們的圈子…。

「…搶劫呀。

我低著頭經過這幾近無人的街道,那一聲吶喊喚回我神遊的意識,而當我抬頭張望時,一名短髮女子正好從我身旁跑過,她大步追著前方逐漸跑遠的男性。而我不知道是哪來的衝動,沒吭一聲就朝逃離的男子追奔過去。

靠著以前逃跑訓練而來的腿力,我向前一個飛撲便開始和他發生扭打。

大腦充血,讓我忘記可會被他人誤認成犯人,直到在我想起的那一刻,短髮女子剛好從我身後趕到,雖然我成功將搶匪制伏在地,但我卻看見她的雙眼散發驚恐的氣息並拿出手機開始撥打,像是怕我逃走。

擔心又會因為誤會而進警局的我連忙澄清。「我只是來幫忙的,不是什麼壞人啊。

「我知道你不是壞人,但是你現在需要急救。」

她的告知,使我疑惑的巡視自己身體的狀況,才看見一把水果刀筆直的插在腹部上。

那把利刃是何時出現,我根本沒印象,身體在這刻開始感到無力,也失去控制倒壓在搶匪身上,意識逐漸模糊,在我僅存的記憶中只有在地上緩慢移動的鮮血,以及那名女子慌恐的神情…。

“…嗡嗡嗡…。"

迷濛之中那個聲響並不明顯,雖然如此,但與這聲音相伴的震動,逐漸喚醒我的知覺,迷迷糊糊的還差點將現在處境錯認成夢,因為我看著手中顫抖的行動電話,微亮的螢幕上頭顯示著剛才那段夢境裡短髮女子的來電。

雖然手指在通話按鍵上,但腦袋還殘留疲憊,才準備接通電話向她報備平安時,鐵罐滾動的聲響阻止了我接聽。被我喝光的保溫瓶原本該在我身旁,但不知道什麼原因,它從地面滾來碰觸到我垂放的手,這使我自然地往它過來的方向望去。

那發出微光的身影雙手盤胸,依靠在我對面的牆注視著我,大街上路燈的光芒印在這令人敬畏的身軀上,陰影與光明正巧的被他頭上犄角一分為二。

「…你這傢伙還真厲害,流了這麼多血竟然還活著。」

他的話語使我察覺到自己癱坐在一攤汙水之中,但對他的堤防並沒有鬆散,而他依然靠在牆上,看上去信心十足。

迫於知道我安危的手機終於停止震動,而我帶著戒備將它與保溫瓶放回包包。雖然沒有看見角光頭盔下的神情,但我注意到他雙手微顫,以及那刻意放慢的呼吸,他現在的狀況我能體會,因為這與我被人打中要害時逞強的情形一模一樣。

我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,但至少我腦中的混亂與身軀的疲憊被他全嚇跑了,再加上他現在的身體狀況,或許…我還有機會能逃離這恐怖大魔頭。

我扶著身後的牆壁緩緩站起,不管身上的濕黏感,與公事包裡再次響起的電話,當務之急便是逃命要緊,我只能豁出去了。

 

在伸手即可碰觸對手的距離,最該採取的並不是逃避或是攻擊,而是盡快的切到對手的身邊…。

憑藉兒時被霸凌的豐富經驗,他決定放手一搏。在神情專注下,那對雙眼變得比以往更加銳利,壓低身姿,迅速靠向角光。

短暫的時間差,角光只是側身一轉,再次拉開他與平清之間的距離,並擺好迎擊架式擋住唯獨出口。

「你這總算肯出手啦,我這次絕對會讓你連祖宗都一一招出。」

出口被擋住了,接下來他應該會有所做為…。龐大的風險,平清沒有任何退路只能繼續逼向角光,對於雙方體能以及力量上的差距他不想多花時間在思考上,因為他明白,再想也只會是絕望。

放低姿態,他靠向左側再此切到角光身邊。從這角度靠近,他應該會用右拳攔阻…

一切有如平清所料,他注意到角光右肩輕微揚起的徵兆,只是出乎意料,迎面而來的卻是右側踢擊。

這無法抵擋的力道,被掃飛進巷底的平清,倒在一堆垃圾上頭,痛得打滾,而角光從巷口處邁進兩步,沒有追擊意思,像是在等他投降認輸。

他這麼從容地站在那,也就表示他不怕偷襲或槍枝,而他應該也知道我打算在下波追擊閃身逃走,所以他不會冒然衝來,既然不過來的話就只好引他過來了…

從垃圾堆裡爬起身來,他試圖不讓角光察覺自己的意圖,緩慢將手移往公事包裡,但他卻不知道,所有細小的動作在那套英雄束裝下全都一覽無遺。但不怕槍和暗器的角光,也不相信他能拿出什麼毀滅性的武器。

雙方保持著姿勢按兵不動維持數秒,在下一刻平清的手迅速從包包裡頭抽出,從容的角光根本沒想到他拿出的不是武器,而是手機。

趁角光錯愕的剎那,平清接聽起那通等待已久的電話,並大聲喊出自己所在位置。

「…你不是去買菸嗎,怎麼會跑到那?發生什麼事了…。」

透過頭盔角光清楚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,還沒搞清楚狀況,便飛奔向前。

「你這王八蛋,竟然聯絡夥伴。」

上鉤了

面對追擊前來的角光,顧不得電話裡頭焦急的百奈繪,他只能快速切斷通話。在把手機收回包裡的瞬間,一切都如平清預料,彎腰閃躲過角光正面揮來的一拳,他便開始朝路口拔腿狂奔。

明亮的街燈頓時成自由象徵,只是以英雄作為對手,這結果有別於一般的霸凌者。

一記意想不到的手背拳從上空襲來,這突然出現的攻擊使平清根本來不及防備,鼻樑才感到一陣寒意時,他再一次前功盡棄被送回巷底。

這一拳過後,平清雙手摀著早已糟到不行的面容,而疼痛感在回過神後越加明顯。

「痛死了,打鼻子真的很…嗚…喔…喔喔…」這痛覺遠超過眼眶泛淚的程度,平清淚水狂飆,情緒完全崩潰,痛得難以再做思考。

「玩完了嗎?說真的,我是已經玩膩了,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就範比較好,不然…我會讓你爽到九霄雲外。」

「你聽不懂人話喔,還是我說的不是人話啊,就跟你說我…等等,為什麼你站在牆上?」

痛醒的平清這時才明白,那角度詭異的手背拳到底從何而來。

看見平清驚訝的神情,這只告知角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「難怪你只會逃,原來你只是跑腿的身分啊。好吧…如果你還想掙扎,那就公平點,我下來陪你玩…,好讓你心服口服…」

看著角光由牆上漫步走下,雖然體態上看不出異狀,但他的呼吸比先前更加急促、明顯,像是在隱忍什麼。

「…不過在那之前…,你能擦一下鼻血嗎?不然這樣看起來真的很…變態呢。」

你這傢伙真的這麼好心的話,為什麼不乾脆放我走,難道欺負我很有趣嗎?這源源不絕的鼻血還不是被你打出來的,真當我願意這樣流啊算了,先跟他混點時間,應該不用多久救兵就會來了。

「我不是你的敵人嗎,幹嘛還要提醒我鼻血的事,你玩的到底是什麼把戲啊。」

「哼,你這惡黨怎麼會瞭解英雄,如果論打架的話,我是不會趁人之危的。」

「但起因是你先抓住我的領子啊。」

「……,惡黨,接招吧。」

「咦?」不會吧,難道這樣就惱羞成怒,急著將我殺人滅口

角光迅速的步伐讓平清難以看清,沒有退路的局面,這下不得不出手。

窄小的空間要是站在中央就難以踢擊,所以他雙手攻擊的次數絕對會比雙腳來得多,所以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…我不能被他打到,…哪可能那麼容易啊?

他黔驢技窮的抓起後方垃圾袋,靠著蠻力扔向角光。本打算著在他閃躲垃圾時順勢跑過,但沒想到最糟的結果,是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垃圾直接回扔。

犯規啊

幸好平清反應靈敏,他深知自己無法接下這“球",於是便用背部貼在左側牆上躲過飛梭回來的垃圾,只是危機並沒有因此解除。角光緊接而來的右勾拳沿著牆面揮出,絲毫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時間。

既然你真要我反擊,那我又何嘗不試一下呢

看準垃圾飛過而保留出的路線,趕快起身閃過那擊右勾拳,順帶上自己的一擊左勾拳瞄準角光的肋骨。

「哼…。」在雙拳交錯中,只聽見角光輕哼一聲,似乎嘲笑平清無力拳頭。而他揮出的右拳還沒完全打出,便改以手肘輕往下頂,化解下平清的攻擊。

這看似毫無出力的動作,使平清感覺像被鐵條打到,相當疼痛。

明明對方沒出什麼力,怎麼會這麼痛?不行…不能停下,不能表現疼痛只不過是左手暫時無法握起拳頭而已,還不到放棄的時候

由於角光的挌擋,使得平清身體右半部上揚起來,藉著這個高度,他再次不怕死的擊出右拳,而目標…正是角光的喉頭。

「……。」

一拳下去,雙方陷入沉默。

平清揮出的右拳扎實打在理想位置上,只是角光的反應像是在等痛覺到來,遲遲沒有回應,寧靜的氣氛就這樣蔓延了五秒之久。

「痛死了…」率先打破氣氛的,正是出拳的平清。

收回自己劇烈疼痛的拳頭,現在他終於明白,為什麼那明顯的右拳角光連躲都不躲。

雙手盤在胸前,泰然自若看著臉色脹紅的平清。「現在你可以瞭解你我之間的實力了吧。」

「你這王八蛋…,我本來就不想出手,還不是你一直逼我。」

再次被人踩到痛點,角光說起話來支支吾吾。「你…,我這是要讓你知道,投降…會讓你好過點。對,就是這樣…。」

「投降什麼?我只是吃火鍋而已,這樣就犯法啦?」

「你裝傻還裝得挺厲害的嘛…,要不是今天那東西在你身上,我想我搞不好會被你騙倒呢…。呼…。」

呼?這次聽得更清楚了,那逐漸明顯的喘息聲,但到底是為什麼?

「我說…,我是不知道你在執著什麼,但你是這城市的英雄,我想在你忙著處理我之前,應該先照顧好自己吧。」

「呼…,你這傢伙傻啦,說這話是在威脅我不成,我看你先顧好你自己吧,最好趕緊投降比較實際。」

「我是沒威脅你啦,只是你呼吸真的很不對勁。」

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麼,他害我吃那麼多苦頭,我還提醒他身體異狀。

面對突然其來的關心,角光歪斜著頭不瞭解用意,對於這莫名其妙的發展,他有了另外的想法。

「呃…好吧,既然被你察覺了,接下來你最好要當心點,因為我改變主意…,要讓你閉上嘴一陣子。」

我竟然把我一生好運浪費在吃火鍋上啦?算了算了…,既然現在橫豎都是死,那我也不管你身體怎麼樣了。

現在雙手痛得無法握拳,那我索性就別握了…

看著角光揮來的拳頭,平清知道自己無法承受,而他也不再去想如何逃脫,因為大腦已經開始考古起塵封的過去。

…左傾身躲過左拳,接著做出準備重新擺好架勢的動作後,曲身微蹲,…再騙一擊左直拳…。剎那間,運氣就像回到平清身上,一口氣追上先前成功躲避的次數,接下來的第三波攻擊能不能打破記錄,以及扭轉局勢…將會是重點

這彷彿慢撥放的片刻,角光還來不及收回的左手,與平清曲身微蹲的姿勢,將決定接下來的結果。現在力量都集中在他身體的右側,但…我相信他

帶著某種相信角光的堅定信念,平清在那左拳過後的瞬間,往斜前方一躍…,角光踢出的左踢擊全然撲空。

一下子角光他毫無防備的右半身,在平清過往經驗的牽引下完全裸露。

雖然我是傷不了你,但我絕對有辦法打動你。

冒著生命危險,就是在等這大好機會,他不能閃避、不能錯失,只能用盡全力,賭上最後微笑權利…。

「…咳…。」

平清擊出的右手,著實命中角光的胸膛,一聲咳嗽隨之從頭盔中傳出。

無法相信赤手空拳的攻擊能穿透這身束裝,身為英雄的角光,難得在他人面前露出痛苦的姿態,開始搖晃的身軀已無法承受體內病痛。

而這次換平清不給角光喘息機會,開始發起猛烈攻勢。雖然以凡人身軀無法打出多大力道,不過每次的攻擊都確實擊中角光胸口。

「既然我無法避開你,也打不倒你,那就把你推開吧。」原來打在角光身上的並不是鐵槌般的拳頭,而是能把力量注入鋼鐵的推手。

「你這咳…傢伙…。」

「你太大意了,這是你逼我的。」

一次又一次,角光原本準備好的反擊卻被平清中止,不間斷的追擊,兩人距離街道也越來越近。

或許…我只是不願意再去面對那令人熟悉的恐懼,…而不是逃避,是這樣吧…?

終於,這場持續許久的鬼抓人即將步入尾聲。在一掌過後,離巷口的距離只剩一歩,因為病痛而無法反擊的角光,始終撐著自己雙腳,擋在平清面前。

在這邊緣最關鍵的一步,平清雙手依舊不斷揮出,但進度卻斷在角光毅力堅定的腳下,雙方立場僵持不下。

「我絕對…會把你抓回去的…」

不可能擊不倒你,不可能…不可能不可能…。

「…平清?」

一聲挑錯時間的呼喊,百奈繪遲來又冒然的出現,讓平清頓時停下攻勢,他的思緒頓時陷入空白,愣在原地。

被打斷猛烈攻勢成了角光的機會,他忍受著自身病痛,也不管站在身後的百奈繪,便一手直接抓住平清喉嚨,輕微的一掐使他昏迷。

看著平清在眼前昏死,不明白狀況的百奈繪也不由得驚慌起來。

「不要啊!」

在這聲吶喊下,角光緊抓著昏迷的平清,以常人無法追上的速度,跳向天空,離開這令三人難過的暗巷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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