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你有數不清的理由可以拒絕惡魔,但你卻不知道祂早已進入了你的世界,甚至是內心…

 

那白袍大衣象徵著權力,與此相同的存在,寄生於徽章之中,它們在不同的領域代表著絕對的力量,而它們現在就同在一個房間。

被百葉窗簾阻攔光線的辦公室,最後晚餐的仿製畫掛在牆上,桌上擺放一盆假雛菊,穿著白袍的男子輕鬆自在的坐在辦公椅上,注視著牆上畫作開口說道。

「許多人都覺得出賣耶穌的猶大是惡人,但卻沒有多少人知道,猶大福音裡寫的是耶穌指使他出賣。雖然詳情和真實性我不瞭解,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,你不覺得有趣嗎?用他人的劣性顯耀自身光芒。」

「猶大福音的真偽我並沒有興趣,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。」

白袍男子那注視著畫裡猶大的視線,此時轉到戴著徽章開口說話的男性身上。

「職業不分貴賤,生命一律平等,一個社會體系如果沒有優劣、貴賤之分,卻無法正常運作,警官…我想你應該也看過不少賤人光鮮亮麗,滿口冠冕堂皇的話,內心卻醜陋不堪。」

「優劣貴賤每個人對此價值觀不同,但你的所作所為只會干擾社會運作,突顯你的卑劣。」

這番負面的評語對他就像讚賞,他打從心底開心大笑著,不停地拍著坐椅扶手,露出有如小朋友滿意自己勞作的笑容。「你知道嗎,經過測驗結果,我好像是反社會人格呢。」

「所以你這麼做是為了報復社會?」

他擺手急忙否定。「不不不…,這你誤會了,我這麼做,是因為我太愛這個社會了。」

「那就跟正常人一樣捐款或是做義工,用干擾破壞的方式你能得到什麼。」

「我有跟正常人一樣捐款做義工啊,就是這樣你才會找上門的不是嗎。」

「十三條人命…,正常人是不會危害他人。」

「所以我是為民除害呀。」

「…你所理想的社會到底是什麼?」

「當然是一個能正常運作的烏托邦。你想想,一條大家都能安心通行的馬路,不用怕喇叭聲會招來惡人,或是沒有政府官員貪污不做事,知法犯法又亂搞一通,還有社會底層的人也能抬頭挺胸的走在街上,這樣的世界不是很棒嗎。」

「這只是你的理想…」

「你問的不就是我的理想嗎。那我問你,在你進來我的診所前,你對門口旁的流浪漢有印象嗎?你有分給他什麼東西,或是有和他聊什麼嗎?」

「你那什麼狗屁理想,離你身邊最近的人現在不也是居無定所。」

雖然在進門前他有記下那名流浪漢的穿著打扮,但卻沒有說過半句話,更別說施捨什麼,畢竟診所裡頭這位被稱作醫師的犯人,才是他來此的主要目的,他沒有多餘的心思拖慢自己腳步。

對方與流浪漢之間的互動結果,白袍男子當然知道。「你搞錯我說的理想世界,我想要的是沒有人被迫害的世界。門口那位雖然居無定所,但他並沒有被我和鄰居驅趕過,他可以說是我們的朋友,換作是你,身分懸殊的人,你會願意和他做朋友分享生活嗎?」

「這樣的朋友,我想每個人都有。」

「那也要看那個人,有沒有把這樣的朋友當作陪襯。你敢相信嗎,許多來這裡整容的人,穿得漂漂亮亮,開口卻是要我把“朋友"趕走,說什麼有礙瞻觀,這樣內心不美麗的人,你說說看,他們憑什麼能有美夢,而那些連整容費用都付不出的人,連在睡覺都要煩惱下一餐在哪。」

「就因為他們要你驅趕那名流浪漢,所以你才把他們毀容,並把別人整得和他們一模一樣,讓其他人取代他們的生活?」

「你別看這樣的工作簡單,我可是還要開事前課程,訓練替代者學會那個人的一舉一動呢。畢竟現在社會只有在底層的人才清楚生活的痛苦,認真看待生命的,你望向四周或是抬頭尋找,可是寥寥無幾吧。」

「你這麼做是想證明什麼,難道只是為了你理想中的平等?」

「這只是為了實現我那理想的小小手段,順道向世人證明,當你不再光鮮亮麗,還有誰會願意聽你說話…。」

他拿起桌面上的遙控器,打開、並撥放音響。寧靜的空氣,開始奏響起莊嚴的管風琴聲,與小提琴激昂的瘋狂,他起身拉開百葉窗簾,外頭的光線照射進房內,陰暗空間裡的白袍阻擾了光明方向,如今化為黑影佇立在員警面前。

「…我們不過是聽見這夢境般世界裡的樂章,是美夢還是惡夢,只有張開雙眼才能判別,而在那之前,根本無從曉得自己是何時開始作夢,但我們卻無意識的把那邊世界,搬遷到這頭。」

「這音樂,朱塞佩…魔鬼的顫音。」

「是啊。在腦海中漂泊的魔鬼也能如此美妙,你覺得祂會是善,還是惡?」

他大步離開窗邊,這突然的舉止驚動到對方,員警靈敏向後退步,並張手作勢拔槍,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在所難免,畢竟自己可是被當作兇惡的犯人看待。

「別緊張,雖然你說我很卑劣,但至少我知道,攻擊你並不會改變什麼,更何況我還需要留點體力,跟你回去把所有故事重說一遍呢。」

設想犯人可能言而無信的情況,警方慎重地將手銬銬上白衣男子的雙手腕,他沒有掙扎、反抗,從一開始就沒有要脫罪的打算,也或許他已安排好後續。

「你有權保持沉默…」

『…但你(我)的一言一行都將作為呈堂證供。』

雖然那張嘴臉令警方火大,但對方有意配合,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再好不過。

檢查過衣架上的外套是否有異物後,便用那外衣把手銬掩蓋住。只是在送他出門前,仍有個問題掛在警官心裡。

「…所有替代者都說過類似的話,“最後的難關",你和他們說了什麼?」

「再美好的戲終究會落幕,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罪孽要償還,取代他人的仿冒者,雖然能享受對方生活,但最終被取代的那人先前所犯的罪,不會分出到底誰是真是假,凡事都有個盡頭,熬過去那一切就是你的,不然就全數歸還,現在的我也是在面對我的難關呢…。」

沉默的白袍男子,維持著他一貫的笑容走出辦公室漫步下樓。診所旁的流浪漢縮著身子,看他被警察圍繞站在警車旁,閃爍的眼神,對男子的狀況感到好奇。

而男子就在上車前注視為此感到好奇的流浪漢,大聲提出最後疑問。

「…睡夢中惡魔會來訪,有誰能確定張口說話的是本人?警官,如果人有優劣之分,你、我,或是門口的那位朋友,到底什麼樣的人才屬劣等?…」

 

「甚至你我都不明白,“自己"…到底會是誰呢…。」

 

 

 

DSC_0030-01.jpeg

 

 

arrow
arrow

    Rorschach_(羅夏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